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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多人,好多糖葫蘆,還有很多販子。有一個人還救了我,”說到這,燕淇停頓了一下,又進入了反覆的記憶裏。

孩子麽,對於得到的第一個玩具總是會生出別樣的情懷。

應該對於任何一份第一次,都是這般吧。

“可是,我不敢告訴他我的名字,我害怕……”燕淇苦笑了一下,他知道了會不會害怕自己呢,這個晦氣種,“我好想告訴他,我叫燕淇燕淇燕淇燕淇燕淇……我叫燕淇啊……”燕淇使命地拽了幾撮草,渾然不知道太過用力,草桿割傷了手心。等到反應過來,手上有點麻麻的疼痛。

她不是不懂,旁人見到她的憎惡感。

轉身進了大堂,直入偏廳。

“淇兒,手上怎麽受傷了?”紅色的娘親著急地問燕淇。

燕淇直撲入她的懷裏,“紅色娘親,為什麽別人都怕淇兒呢,他們都不敢靠近淇兒,爺爺也不喜歡淇兒,大伯也不喜歡淇兒,丫鬟姐姐們還打淇兒……嗚嗚……嗚嗚嗚……淇兒要爹爹,淇兒要爹爹……”只感覺被圈緊了一下,禁錮在紅色的娘親的懷裏,燕淇嗚咽著回想起11年來的一切,委屈直上心頭來。

木鶯鶯就讓燕淇在自己的懷裏盡情地哭,她好想好想就這樣一直抱著自己的孩子。

可是她奢求不來……

“淇兒,娘一定會讓你幸福快樂的,爺爺他……其實很喜歡你的,你爹爹只是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……”

“紅色娘親……嗚嗚……”

“淇兒乖,再等2年,就2年,等淇兒生日的時候,我一定帶淇兒出園找爺爺去……”

燕淇抽泣著問:“為什麽要等2年?”

“因為淇兒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啊……娘也想好好陪著淇兒……所以淇兒答應娘,在這兩年裏不要出這園子。”

“紅色娘親不和淇兒一起出去麽?”

“娘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找一個人……”

燕淇隱隱感覺氣氛不對,想起先前紅色娘親告訴她的,爹爹去了很遠的地方,便一股腦從紅色娘親的懷裏掙脫出來,直勾勾地望著她說:“紅色娘親不要去找爹爹,淇兒要紅色娘親陪著……”

紅色娘親被這突如其來的撒嬌弄得怔了一下,隨即又摸摸頭說,“傻孩子……”

那一夜,燕淇夢見自己坐在冰涼的大堂石階上,望著半圓的月亮,突然高墻邊上一個黑影,一閃而過,很熟悉很熟悉的身影,很想很想拉住的陪伴。

很想很想伸出手去抓住,但是手臂卻沈重地舉不起……

經過這一些列的事情,生活終於又回到了先前的寧靜,燕淇開始埋入緊張的學習之中。但是這次,紅色的娘親有意讓燕淇多學醫藥類的。

燕淇不明所以,醫藥類的古籍比較難理解,燕淇習字不久,所以看起來吃力的很。於是在一大堆古籍中找了些圖文並茂的。紅色的娘親總是能夠找到一些稀奇的種子,燕淇在花圃中試著種植了,用紅色的娘親的話來說:“實踐比死記硬背來得有趣和有效。”

燕淇的小日子就這樣過得清閑,紅色的娘親也帶燕淇上街過幾次,但是卻也再也沒有遇到那位男子。

他應該也已經將我忘記了吧,路人一個。“公子,只是救了一個路過的姑娘。”

久久不能忘卻……的情懷。

月清明朗的時候,燕淇會夢見站在高墻或者樹梢上的黑影,任憑燕淇如何揉眼睛,卻沒有辦法將他看清楚,哪怕一次。

漸漸地,燕淇有時候竟然無法入眠,因為夢中這種失落感讓她著實害怕,不得已之下,燕淇將這種感覺告訴了紅色的娘親。

“我的淇兒終於要長大了哪~~心裏想的是誰啊?娘親給你去瞧瞧……”

燕淇一把推開紅色的娘親,無奈火燒雲又升起來了。

“沒有的事,只是看不清那人的臉,所以隱隱很失落。”

“想當初,你爹爹失足跌下山坡遇見我,他羞著臉和我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‘姑娘,好巧啊’,娘那時噗地一聲就笑了。”說著,紅色的娘親的臉上出現了很幸福很幸福的微笑,空氣似乎也變得甜膩起來了,映著一襲火紅的綢衣,讓人覺得此景只應天上有。

看著紅色的娘親還在慢慢回憶一點一滴,燕淇心裏揪心得疼痛,好像被硬生生扯下什麽。她拽緊了手心,我一定要好好學紅色的娘親教的一切。

我一定要走出這眉目園,帶著紅色的娘親。

一連幾日,這樣迫切的情愫像是滋生的藤蔓一般扼緊了燕淇的心窩,感覺到它爬升得很高很高,依附著一種越來越惴惴不安的心思。

秋夜涼露噬人心脾,夏日聒噪的蛙鳴以及蟬叫隱去了多時,依舊是冰涼的大堂前的石階處,11年來的一切,恍若隔世。

雖然明了不是在夢境裏,但是手卻不自覺地伸出去,在熟悉的那個方向,慢慢打著圈慢慢刻畫熟悉的黑影。應該在夢境的時分,做出這樣的動作,燕淇自嘲自己。

應是,條件反射。

這一夜,燕淇想了很多,也想錯很多……

燕淇不知道自己是懷著如何蹦跳的心情,站在這園子的另外一側。

她只知自己的腳不由自主地挪到了這裏,燕淇心想,爺爺也許知道我能心算了,已經懂事了,也許知道紅色的娘親並沒有瘋掉,也許會把我們接出去住。

燕淇成了無可救藥的賭鬼。

幾個月未見,燕淇的模樣大體沒有什麽改變。但是這園子外面,這燕府著實變了不少。她沿著小徑走去,想事先去看望一下燕竹泠。

“啊……!”忽的聽到幾丈之外的一聲尖叫,隨之而來的是果盆砸到鵝卵石的“聽聽哐”的聲音,鍍銅的盆子在原地以360的趨勢旋轉了幾周便再也不動了。

“燕淇,你怎麽出來了。”一個丫鬟姐姐指著燕淇驚恐狀。

這樣陌生的口氣,已經好久沒聽到了……

看著她慌忙地離去,燕淇深呼一口氣,壯著膽繼續走向面前的路。

溫熱的秋陽將熱氣打散在臉上,滿府盛開的雛菊,富貴菊,擠擠嚷嚷一片,燕淇卻想起園子另一邊落寞的一襲紅。

緊了緊身上的褂子,還不等燕淇邁出下一步,就聽到身後急急忙忙一大堆人趕來的腳步聲。

“晦氣種,不要再往前走了!”一個小廝朝燕淇叫嚷著,她轉身便見到一幫拿著棍子的男人,以及各種看好戲的女子,幼仆簇擁著燕鳴走來。

“大哥……”燕淇喃喃地叫了一聲。

“我爹尚不在府中,這裏的事暫時由我照管,不要去驚動爺爺,爺爺在前廳待客,你自個兒眉回目園,今天這事就了了。”

幾個月不見,燕鳴說話的口氣越發成熟和……沒有感情。青色的外衫,幹凈如初,腰間的玉佩垂下的流蘇不安地飄起,手心微微握緊。如果以前燕淇能在他眼裏看到對她的厭惡,她便開心得以為,至少他不怕自己,已經很好了。

如今,這份厭惡也早已是冷漠得只想入冬了。

“大哥……”燕淇遲鈍了一下,“淇兒想見竹泠哥哥,還有爺爺。”

大哥的眉頭緊皺了一下,川字的形狀將怒氣直通到兩瓣嘴唇間。“目無尊長!”

“大哥小時候也常常欺負竹泠哥哥的……”燕淇囁嚅了一下,忍不住說出口。

像是捏住了他的尾巴一樣,他頓時臉漲得微紅。身後年長的丫鬟姐姐便口口相傳這位大少爺幾年前的囧事。幼仆們自是不知的,聽得倒也津津有味,一不留神笑了出來。

燕淇憨憨地也笑了幾下,突地笑不出來了。

“嗖”地一聲,一根鞭子劈空掃來,眼前一黑,一個嬌小穿著嫩黃小衣的可人兒擋在燕淇面前。

“大哥是你能笑的麽。”這位燕家四小姐燕心儀出了名愛黏著大少爺的。

燕淇迅猛地往旁邊一躲,這些年來鞭子不是白吃的,有時倒是能夠閃躲掉一些。

“心儀……”燕淇笑了一下,僵在那裏,好生希望多日不見,她能對燕淇產生一丁點的思念或者別的勝過憤恨的感情。

“不要叫我的名字……”她抿了櫻桃小嘴又一記鞭子朝燕淇劈來。

這一下,燕淇還沒有恍悟過來,腰間就麻了一下,隨即而來的是覆蘇的疼痛感。

燕淇擡頭望她……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虐啊虐~痛啊痛啊~

☆、恨你,恨你們(修改1)

系:

不得不用疼痛來記得一些青春



已經沒有了那時候第一次受到鞭打的時候的破滅感。

那時,燕四小姐剛習武,便常常拿著各種借口把燕淇當練習對象。那次,天好像塌了下來,豆大的淚珠從眼眶裏滾落,她眼裏一絲的慌張轉眼即逝。燕淇哇哇地大哭,這世界仿佛就安靜了,家裏人對自己的不待見終於浮出水面了。

也就是從那一天開始,燕淇開始相信,那家中,自己便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。

不,是一個不應該存在的存在,在最後一層窗戶紙未捅破之前,燕淇像是掛在高枝上的一片色盡之葉。

那時爺爺並未生氣,只是輕描淡寫幾句,於是燕府上下,除了竹泠哥哥,其他人對燕淇的態度越發惡劣。他們總是“淇兒小姐”地叫燕淇,卻總是逼迫燕淇幹一些粗活,總是將燕淇的零用錢扣押,總是將燕淇關進柴房裏,捉弄燕淇,或是打雷天將她鎖在門外,任她哭任她叫。

那時,燕淇懂得一個詞,叫“諷刺”,有些人表面上對你很恭敬,只是一種傲慢的諷刺而已。後來麽,在大嬸的逼迫下,燕淇住進了下人的房間,最終也從“淇兒小姐”變成了“燕淇”的直呼其名。

外人眼裏,燕府雖經商,卻時常接濟百姓,但是這份熱情在燕淇的身上似乎凍了一千年。

但是還有燕竹泠,他經常陪燕淇玩,每次在他的眼眸裏看自己,燕淇覺得自己還活著,等到有一天自己不再是克星,便有很多人會愛自己,護自己。

心裏的疼痛比腰間的麻痹強上數百倍。

“燕淇!你擅自出園,還在這裏大吵大鬧,打翻了要給客人用的果盆,還有完沒完。”

燕淇心中憋了一口氣,但是迫切想要見到爺爺,心裏還有一絲希望和掙紮。

“心儀,讓我去見見爺爺吧……就一會……一會便可以了”聽到燕淇說“爺爺”2個字的時候,心儀眼裏的戾氣暴增。

“給我上,給我往死裏打。”聽到這句話,燕淇抽動了一下,看向大哥,卻只是望見他漠然,這……是默許吧。

拿著搟面杖粗的棍子的小廝開始有點害怕。

“誰上的,我給他一兩銀子。”

便有人爭先恐後地上前了。

燕淇被推倒在地上,鵝卵石很硬,磕得她手臂生疼,秋日的地面有點涼涼的。

被圍在一堆人之間,突地背被人踢了一腳,然後有人揪了燕淇的頭發。

“這晦氣種,伺候過她的人都不得好死,我可憐的景兒啊……”

“張媽那麽大年紀了,這晦氣種也不放過她。”

……

燕淇在一片荒蕪的慘白中聽這一聲聲的叫囂,心裏的希望漸漸熄滅了,留著數日的火種就這麽被掐斷了。

生來就是如此,沒有人告訴燕淇,要忍還是不要忍。

要活著還是不要活。

要抓緊什麽,可以抓緊什麽。

燕淇慢慢閉上眼,也不掙紮,也不哭喊,眼淚慢慢跌破防線,紅色的娘親,燕淇真的好累。

又有人緊拽了燕淇的頭發,燕淇不忍想象自己現在狼狽的樣子,心裏想著這樣的結束也正好應了11年的悲慘。

頭皮傳來鉆心的疼,燕淇再也忍不住,呻吟了一下,猛地張開眼,胸中一時激起,吐了一口血。

“竟然敢亂弄臟大爺的衣服。”

燕淇的雙眼已經迷離了,只見一個暗黑的身影猛地襲來。然後再是一陣棍棒著地的聲音,燕淇被湧入一個溫暖的懷中。很熟悉很熟悉的香味,燕淇淚眼模糊,想伸手去勾畫這身影,手臂卻也有一種熟悉的沈重感。

“沒事了……”耳邊聽到這樣一句,世界又反覆在燕淇眼前轉了,山山水水,花花草草,鳥鳥蟲蟲,一切的一切都靜止了。

他將燕淇調整了一下姿勢,依舊是擁入懷裏,盡量找一個讓她舒服的姿勢。但是燕淇滿身傷痕,不住地一直咬著嘴唇。

是你麽……那個男子麽……你怎麽會在這裏。

幾丈之外,聽到一個溫熱的男聲說:“想不到一向有‘良商’美譽的燕府,府內卻是這樣一般令人瞠目的情況。”聲音中有一種不忍還有嗔怪。

“讓王爺見笑了……”這是爺爺的聲音。

燕淇蠕動著身子極力想說話。

“別亂動……”身邊的人以一種只有他們才聽得到的聲音說。

燕淇再次蠕動,張了張嘴唇。

誰也別忘了,她是一個瘋狂的賭鬼。

“爺爺,我紅色的娘親沒有瘋。”燕淇勉強擠出一個微笑。

“孽障,誰許你出園子的。”爺爺忽然換了一張臉孔。

“燕老爺子,您的家事我這等外人應當不管的,所以請您見諒,我的下隨的冒犯。”

耳邊嗡嗡嗡地響,一個字也聽不到,只想再說話。

身邊的人,用手指按住燕淇的嘴唇,“不要亂動了……”無意再揣測他的語氣。

“許是下人亂來了點,但是懲罰還是不得不施行的,家有家規。”爺爺嘆了口氣。燕淇聽到爺爺還要罰自己,便知自己是輸得徹底了,再無翻身的機會了。

“淇兒!”再次聽到這樣熟悉的聲音響起,燕淇怔了一下,淇兒對不起紅色的娘親。

燕淇胸腔裏又有一股溫熱的液體。燕淇使命咽了進去,肚子裏便開始翻江倒海。

“請您別處罰淇兒了”大家還在詫異著紅衣女子的身份,這一下便清楚了許多。忽而倒吸一口涼氣,這燕府上下2大厲害角色同時出現,似乎烏雲密布了。

聽著腳步聲又來了些許人。

“淇兒不懂事,你還不明理麽……怎能私自出園?”爺爺很生氣,後果很嚴重。

只聽見“咚咚咚”叩頭的聲音,伴隨著紅色的娘親的嗚咽“是鶯鶯不對,不要罰淇兒,不要罰淇兒……”

“你這妖婦也有今天,哼!”是大嬸的聲音。

“在客人面前不得無理!”爺爺說道,“木氏,你未督導好子女,理應同罰。”

“求你了,別罰淇兒,你答應過我會好好顧著她的……我來承受,都由我來承受……”還是接連不斷頭和地面相撞的“咚咚”聲,沒有人上前拉住。

沒人敢,也沒人想。

燕淇“噗”得一口鮮血噴出去,“紅色……的……娘親”燕淇從身邊的人的懷裏掙脫,想要爬過去,燕淇的指甲嵌進手心的肉裏,再也沒有哭聲。

“我恨你,我恨你們,恨你們所有人,我要你們不得……好……”

頂不住了,燕淇沈沈暈過去。

迷迷糊糊中聽到旁邊的啜泣聲,身子窩在一個懷裏,很快停住了。

“這園子是禁地,不許外人走進去……”身體輕盈一飄,便隨人進了園子。

再次醒過來的時候,不知自己已經昏迷了幾天。

看到紅色的娘親憔悴的臉龐和有些微腫的雙眼,燕淇頓時怒意升起。

“娘,我再也不出這園子了,我在這裏陪著娘,再也不出去了。”

不久便入冬了,燕淇極少去見那些螞蟻什麽的,偶爾想起的時候,只是輕輕一笑,笑自己當初的過於單純的天真和悲哀的孤單——和一只螞蟻說話麽。她終日望著天空發呆,偶爾栽些草木,偶爾和娘上街。

那一頓打,打去的還有燕淇的青春年少。

燕淇變得沈默,數日之間仿佛長了10歲。

倒是娘,經常開開玩笑,可是燕淇一想到在這園子外面的人是多麽想要置她於死地,就憤恨。

當初就不應該去賭。

因為自己輸不起。

一個人必須有一些資本,才不必對他人的叫囂低頭……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將女主的心慢慢關上了,那麽久靜靜等有人來敲開……

求收藏,求提點~~

☆、不要恨任何人(修改1)

系:

互相不戳破的游戲,你玩得下去麽?

時間很快到了第二年的冬天,燕淇已經初長有成,正在發育時期,食量大了,個子也明顯長了不少。

“咚……”一個雪球砸到燕淇的臉上,有點刺骨的冷。

“娘……”她無奈朝著雪球來的地方去望去。

“過了一年,淇兒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,以前都喜歡叫我紅色的娘親的。”只見一個紅衣女子蹦跳著過來,完全沒有一個1歲孩子的娘的自覺。

“天氣這麽冷,娘還是待在屋子裏好,前些天的病還沒有好。”

“淇兒是不是長時間沒有和其他人生活啊,說話竟然這般無趣,太老成了會嫁不出去的……”娘走過來,將燕淇頭上的帽子蓋好。

燕淇的頭在木鶯鶯的下巴那裏,骨子裏的憂傷是燕淇企及不到的高度。

“娘,快過年了,燕淇們上街去吧……”木鶯鶯看了燕淇一眼,剛想要說話,卻不住地咳嗽起來。

“咳咳……咳咳咳……”

“娘,你怎麽了,不是說病好了麽……我們趕快進屋去吧。”燕淇扶著木鶯鶯,臉色沈了下來。一想起前幾天木鶯鶯突然昏迷了幾天一直未醒,燕淇心裏頓感不妙。

“淇兒……咳咳……笑一笑嘛……別整天繃著臉……咳咳……淇兒要快樂啊”

“娘,別說話了,我們先進屋去。”扶著木鶯鶯進了屋子,將她放置在床榻上,替她蓋好被子,掖好被角,燕淇替她把了脈。

氣息混亂,而且臉色很不好,時而紅潤時而慘白。

燕淇頓時後悔平時只顧在園子裏種植草藥,卻沒有好好習醫。

腦子裏一轉,燕淇一咬牙,就披了紅色披風出了大門。

向著園子門口一步一步走去。

這一年半以來,這條路燕淇不是沒有走過,只是不想要走多遠。

這一年半以來,燕淇不是沒想過像個正常人一樣,永遠走出這個園子生活。

但是燕她已經賭不起了……

和娘在一起就已經滿足了……那個人在看過我那麽狼狽的樣子,一定也不想跟我有任何牽扯了。

鞋子踏在雪地裏,吱嘎吱嘎地發出聲音,燕淇的心裏卻安靜得聽得到每一次的心跳,那麽熱烈,那麽強烈得想要好好活下去。

當2只腳都走出這園子的時候,(這園子本就是沒什麽人看守的,不必也不敢)燕淇深呼一口氣,快速低著頭朝著爺爺的清逸園走去。忽然聽到傳來的熙熙攘攘的聲音,燕淇把頭低得更低了。

“站住,哪裏來的野丫頭,這麽眼生?”

燕淇聽到旁邊傳來的聲音,沒有停下,反而越走越快。忽的耳邊一陣風,轉眼之間便被來的人攔截了下來。

“本小姐叫你,難道沒聽到麽……”不用擡頭,光聽就知道是自己蠻橫的小堂妹心儀。

燕淇微微擡起頭來,燕心儀看見燕淇時,瞳孔瞬間放大,這個晦氣種的名聲不是白來的,有時候倒是能嚇唬人。只見她略微擡了手臂,甩了手裏的鞭子。

一年半不見,心儀也長得標致了許多,粉紅色的大棉襖,秀發只紮起後面一撮,剩餘的懶懶得披在肩上,長長的羅裙拂過雪地。

“你這個晦氣種,誰讓你出來的。”說著就猛一鞭子抽過來。若是放在以前,燕淇也好閃躲一下,如今在眉目園裏待得久了,好久沒那樣緊張了,加上心裏著急得厲害,身子沒那麽敏捷了,燕淇竟然硬生生擋了一鞭子。本來穿得就不多,只是披了一件披風,手上火辣辣得疼。

“住手……”

燕淇小心翼翼地擡頭,然後回頭望去。

“竹泠哥哥……”燕淇輕輕叫了一聲,但是這聲好像傳播了一個光年的距離。

燕淇見他怔了許久,喉嚨裏才好不容易冒出幾個字。

“淇兒……淇兒……麽”竹泠哥哥大踏步走來,將燕淇擁入懷中。有一種不同於娘的味道直入鼻腔。

他什麽也沒問,也沒教訓她為什麽私自出園。

仿佛能再看見她,就已經是上天莫大的恩賜。

燕淇後退幾步,焦急的表情隨即掛上,“竹泠哥哥,趕緊帶我去見爺爺,我娘病了……”

“好好……”說著他又什麽都沒有問,然後想拉著燕淇直奔清逸園。

“站住!”又一聲大喝,燕淇心裏著急得慌,還有完沒完啊。

我娘病了啊……燕淇的腳步只往前。

“孽種,叫你停下,聽到沒有……”

只感覺內心有一股火氣直往上沖……顧不得什麽了……

“你們一個個都想要把我娘往死裏逼麽……她病了,我只是想讓爺爺找個大夫給我娘看病,治好了我娘,我還是會回那園子的。”燕淇朝著剛叫她“孽種”的大嬸說。

“你娘病了?”大伯急急走了幾步,問燕淇。

“那個妖女病了跟你有什麽關系……”大嬸憤憤說了一句,“你這個老不死的,當年被那個妖女害得還不夠慘麽……你心裏還惦記著……”說著,大嬸竟佯裝掩面拭淚。

“婦道人家知道什麽……”大伯轉而看燕淇,“淇兒,我去給你娘看病,別去驚動你爺爺了,他最近身體也不好。”聽丫鬟姐姐們私下裏說過,大伯以前本是行醫的,只是由於某些原因才挑起這個重擔。

“你敢……”大嬸突然一放手帕,軟的不行就來硬的,“我去告訴老爺子去……”

燕淇看著眼前的一唱一和,突然感覺內心空虛得很,這世間的世俗之人的臉孔就是這般麽。

“你們鬧夠了沒有,我娘的命你到底是救還是不救。”這句話燕淇是跟她大伯說的。

大伯也不管在邊上再怎麽折騰,示意燕淇跟著他走,“其他人莫要入眉目園了。”他停了一下繼續說,“我現在是當家的……”

只聽到大嬸恨恨地在邊上跺腳。

園內……

“大哥,真是麻煩你了……”

“鶯鶯,我也有責任照顧你們的,這些年你們受苦了……”

燕淇心裏暗想,要是沒有你們所謂的這份“責任”,我和娘也許會活得更好呢……說什麽人道主義的話,不過是客套的體面話罷了。

這種誰也不去戳穿誰的游戲,燕淇玩不下去。

“淇兒,你這幾天盡管出園抓藥,我會和手下的人說下的……”他的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過木鶯鶯。

燕淇又對大哥對弟媳的深情的戲碼看不下去了,便咳嗽了一聲。

“大伯,你看夠了沒有……”

“淇兒,不許對你大伯無禮……”娘轉了口氣又對大伯說,“大哥還是早些回去吧,免得讓人擔心了。”

“恩,那你好生照顧自己。這燕府上下還是容得住你們母女倆的……淇兒不知道,你自是知道的。”

容得住麽,我身上那麽多的傷痕打哪來啊……將我好端端的娘關進這園子,還放了什麽“燕二夫人憂郁失心瘋”的謠言,這是庇護麽。

將一個幼小的孩子棄之不顧,這是疼愛麽。對一對走向絕境的母女施之一丁點仁慈,就是大恩了麽,要我叩首謝恩麽……

燕淇實在不明白,大人們為什麽喜歡說一些違心的話來掩藏自己醜惡的行徑。

施得一點恩惠,你要我笑,我便笑給你看,你要我淚目,我便痛哭流涕感激?

在送大伯出園的時候,燕淇一句話也沒跟他說,她佯裝在看明凈的天空,她佯裝在這慘淡的天空裏找能夠吸引自己的東西,她佯裝在高墻那邊找熟悉的身影。

末了,悲傷襲上燕淇的心來……偌大的園內,束縛了自由的心。

只是籠子大了,鳥還是那只鳥。

忽的,眼前一陣眩暈。

“淇兒。”大伯用他寬大的袖子幫燕淇擋住光線,又領著燕淇往前走,“別睜眼,大伯領著你走,在雪地裏走容易引起‘暫盲’”。

吱嘎吱嘎地聲響有點讓人抓狂,閉上眼,卻平靜了許多。

看不見,不去想,也許就會淡了……

“馬上就過年了,淇兒園子裏缺什麽麽……”

燕淇還是沒睜眼,也不說話。大伯突然停下腳步,燕淇也跟著停下來,睜開了眼。白雪皚皚之間,燕淇深呼一口氣,搓了搓手。

“大伯以後還是少上這園子……若是缺什麽,也不必管的緊。”

“唉,你這孩子……”燕淇無意猜想他省去的形容詞是什麽。

他朝燕淇招了招手,示意燕淇回去。燕淇不禁覺得好笑,除了這園子,自己還能去哪呢。除了這落寞的園子,自己還能在哪裏安心呢……

回到園中,木鶯鶯已經爬起,燕淇趕緊攙扶她坐好。

“我去煮藥。”藏起就要落下的兩行淚。

“淇兒,”燕淇停了腳步,“你還想出這園子麽?”

燕淇捏緊藥包,“再也不出去了!死也是要死在這個園子裏的。明日開始燕淇就好好習醫,便可不必再麻煩任何人了……”燕淇沒有回頭,她怕自己洩露心裏的秘密。哪怕只有那麽一分,她也是無時無刻想要和娘在外面過著正常的生活。

柴米油鹽醬醋茶……諸如此類。

平凡卻幸福。

“淇兒,不要恨任何人,記住娘說的話。”

許多年以後,物是人非,在最緊要的關頭想起這句話,燕淇都覺得心頭有隱隱的疼痛。

當我們回首,當我們提及,當我們嘗試不去痛,不去懷念,不去想一點一滴,往事成風,舊夢化煙,逝去的過往已從容隨時間走。

此情可待成追憶,只是當時已惘然,扯不住,追憶化成點點痛。

一瓣一瓣,碾成塵土,相思愁……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放心放心,淇兒馬上又會出園子的。

啊咧~

☆、燕淇之師(修改1)

系:

總是從一件事中奔跑到另一件事中……

新年終於到了。

好像也有那麽一股生氣翻過墻來,勾住了誰的魂魄。

性子倒是斂了不少,但燕淇終究是個孩子,在那件誰都不想要提及的事情發生以後,她竟然也忘記了如何撒嬌,如何放下心裏的憤懣。

吃過午飯,木鶯鶯躺在床榻上小睡,燕淇便一個人踱了出去。腳不自覺移到了很久沒有去的花圃的那一角,在那一角曾經有個無話不說的朋友——螞蟻甲。

燕淇一直故意避開那個角落,其實是在避開從前的那個自己,那個傻傻地還信任著什麽的自己。燕淇拽緊了手心,蹲下去。幹枯的草叢早已不見了螞蟻窩,微微的幹裂的泥土,訴說著歲月的風霜。

“遙年風雪依舊襲,不若昔人不落家”。

“螞蟻甲,不知道你是什麽時候離開這個對於你來說非常遙遠的世界,如果你看到我現在這個頹廢的樣子一定也會很難過吧。”

呆呆地望著天空,“我又何嘗不想要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呢,只是……”眼角濕潤了,燕淇猛一仰頭,硬生生止住了淚,“若離開,便什麽都不像從前了吧。”

小小落寞的身影在一片慘白的荒蕪裏,孤靜而冷傲。凜冽的寒風撩起裙擺,素色的外衣下跳動了燥熱的心,天地便在這一刻深遠而博大起來。在這眼界之外,在這從雲之外,在這渺茫之外,一群人道骨仙風的人指手畫腳地談論著,全部是關於這個女孩子的……

“這一次要賭什麽。”

“我看你懷裏那壺由‘玉茗’不錯啊”其一笑得很邪。

“就你美的,200年前輸給你了,我得討回來。哼~~這次說好,我先選答案……”

另一人捋了捋胡子,“自是如此,要不是當年你弄巧成拙,那萬年難以一見的‘長白山無根草’自是輸不掉的……”

“哼,有你瞧的……”

“哈哈,這次莫要出手了吧……”仙人收了臉上的笑意,越發沈重起來……想起200年前那雙紅色的眼睛,他的心裏不禁寒了一把。身為上仙,卻在那一刻懼念重生。不是真的害怕,而是由心底裏地震驚,關於仙界的顛覆和……無情……

從那個眼神裏,一覽無餘……

兩個人的雖然戲謔著,但是神情卻是嚴肅得打緊。

“淇兒,再過2天就是新年了,試試這件新衣裳。”燕淇看著眼前這小小的驚喜,不由得掩飾了一下心底裏的一股浪潮。這是件粉紅色的錦緞小褂子,紐扣處一路向下都是由金色的細線打著邊,錦緞上印滿了淡紫色的小花,內斂卻有一股按捺不住的貴氣,燕淇伸手一摸,軟軟的。

“娘下次不要把錢花在這些不值當的地方了。”燕淇微微加了點責怪的語氣。木鶯鶯總是說,她將首飾嫁妝什麽的當掉來維持現在眉目園的生計。這些是身外之物,燕淇也並不憐惜,便不說什麽。

“我們淇兒真是越長越漂亮了,”木鶯鶯給燕淇換好衣服,往後站了一步一個勁地打量燕淇,“真是舍不得淇兒啊……”

燕淇看著眼前這個紅色的女子,還是初見她那一身,有點舊舊的,但是紅火依舊。黛青色的木簪子別著左邊的一縷頭發,彎彎的細眉,眼邊有一粒淚痣。

這是任何人都忘不掉的容顏,不是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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